《神的孩子都在跳舞》村上春樹；賴明珠 譯

#貳叄推薦

短篇小說《神的孩子都在跳舞》，是村上春樹寫有關「神戶大地震後」的一系列故事，原名為「地震之後」，結集出書時才用其中一篇小說名「神的孩子都在跳舞」為名。

寫災難，有很直接的從受災的居民的角度出發，一本我很喜歡的報導文學《車諾比的悲鳴》便是以一切受難者和其家人的訪問出發。但是村上的《神》不是這樣的，有些主角更不在日本，僅僅從報導得知地震的消息。他寫在巨大危難下，人類被迫面對一些壓抑許久的東西，難以言明卻又有空虛的感覺。以開篇為例，小村的妻子整整五天都看著地震的消息，更選擇在地震後離婚，說和小村一起就像和「空氣」一樣。而小村，在讀報導中地震傷亡細節感到「出奇的平板，沒有深度」，又在做愛時不斷浮現地震的畫面。即使去到故事最後，小村明明為了尋找妻子而出發，作者卻沒有寫到找到妻子。

閱後第一次，會有些不明所以，好像故事突然煞科了。今晚回看，又想起一些事情和大家分享。災難的報導在報紙上日日刊出，我會下意識地當成「資訊」，很有距離地讀。有些人會在近距離觀察下看到受難的震撼，和我這種從報紙上看到的人的感受一定不同，有時不禁懷疑：自己是不是不夠「人」，才會失去這些共感。當同為「一團空氣」的我看到小村時，也覺妻子overreacted，而小村尋妻好像不只是尋妻，而是尋不是空氣的證明，比如變得有感受。

回到村上書寫這系列短篇小說的時期，日本的泡沫經濟爆破，除了地震也經歷了東京地鐵沙林毒氣事件，讓戰後原本自認為神話的日本，面對不堪的現實。村上也就沙林事件採訪了有關的人，並寫成《地下鐵事件》、《約束的場所》。這段時期也是村上的轉捩點，他也曾在訪問談起：「以個人的信念來說，我想作品是小說家的一切，一直只說正面的事，作品無法成器。但作家也是一個市民，總不能一直保有小說家的身分地位，卻沒做到一個市民該做的正確的事。雖然只陳述正面言論，不損及想像力，保持平衡也很重要」。

將一個複雜、受災後的空虛、感情融成故事、對話，更讓讀者從不同角度解讀的可能，這是村上厲害之處。每次讀完可以思考，可以直接勾起聯想，過一段時間又會想起其他信息，這也是我看一本村上的感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