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美麗新世界》阿道斯·赫胥黎；唐澄暐 譯

「人有活得差勁悲慘的自由，人有無法融入群體的自由。」初次讀《美麗新世界》的時候，我記下了這句句子。因為它讓我有心頭一震的感覺。

近來很多人挪用轉化「美麗新世界」的詞義，網絡上各處都見「美麗新香港」的標題、留言。我並不是認為所有用「美麗新香港」的人都一定要看過《美麗新世界》，也許只是因為自己有「文字潔癖」，如果不甚明白一個詞語的意思，我是絕對不敢亂用的。我拒絕一切對自己所用字詞不明所以的用法。所以，不妨看看《美麗新世界》到底指涉些甚麼，或者，預言着一個怎樣的未來。

在美麗新世界裡，人們不用面對生病衰老的痛苦，只消盡情沈湎於色慾享樂中，社會以群體福利為最大目標。和諧安定生自約束和管制。「幸福與美德的秘訣就是：喜愛你們必須做的事。」所有的制約都以此為目標：讓人們喜愛他們不可逃脫的社會命運。在美麗新世界中，睡眠教學令人剝奪了個人意識，其實是一個很大的啟示——只要不擁有個人意識，剝奪思考的可能，就可以無視強烈的不公和悲哀。那個時候，剛巧在寫《爆機自由仁》的影評，覺得電影中的遊戲虛擬世界，和《美麗新世界》令人意外地高度契合。也因為兩者的對照，令我放大「自由」和「愛」、「美好」等詞語和概念，思考它們的關係。自由並不一定換來美好。但是，美好，並不必然是值得追求的價值。當時，我寫下：

「在沒有個人自主權、獨立生命意義，一切安排好的世界裡，情緒被禁止，思考被抽空，故亦不存在愛或自由。不知道這樣是否也側面說明了，愛是產生於命運的偶然和不穩定性？而自由，只會出現在無序的世界裡？」

所以，一句「人有活得差勁悲慘的自由，人有無法融入群體的自由」——當頭棒喝地擊碎了任何對「自由」的美化幻想，卻反而更真實地展現出自由之難得與價值。如果借用昆德拉的用詞，那麼就是，自由的價值，在於令人擺脫媚俗。

讀完《美麗新世界》後，我開始珍視「個體性」，將不容易合群、缺陷，一一視為自己面目的證明。

我非常推薦大家讀《美麗新世界》，是值得不斷翻讀的好書。